波奇很忙,她手里拿着一张地图,而眼前就是下北泽的街区。她觉得自己需要到达地图里标识的目的地,但无论波奇怎么走,都离开不了这个地方,她发现自己走着走着就会回到一开始出发的地方。
(资料图)
就这样,波奇走了很久也没能到达目的地,正当她觉得奇怪的时候,头上居然出现了一面巨大无比的墙,就像LiveHouse的天花板一样。这面墙一直往下压,无视了建筑物的存在,直逼波奇而来。而波奇只能看着街区这么被摧毁,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的景象。
然后波奇醒了。
她感觉身上很重,抬头一看,自己的妹妹正躺在自己的身上,抱着自己也睡着了,原来噩梦的原因是她吗?波奇叹了一口气,又躺了下去。
波奇和自己的妹妹岁数刚好相差了10岁,而波奇15岁,所以每天都会有一个5岁的小不点在波奇身边转来转去。在名字上,波奇的正名是后藤一里,妹妹的名字就直接叫后藤二里,后藤家的命名方式便是如此简单。
波奇看向窗外,发现已经天亮了,闭上眼睛,昨天经历的事还历历在目,波奇心里还残留着不可思议的感觉。
那现在到底还在梦里吗?波奇在尽可能不移动自己妹妹的情况下往四周看,卧室的陈设跟昨天看到的一样。
有一种难以确认现实的感觉,波奇这么想。过了一会儿,妈妈走了进来。
“一里,二里,太阳晒屁股了哦,快起来。”
早餐后,妈妈吩咐两个人今天要帮忙大扫除,波奇才发现时间走到了周六。
趁着打扫卫生的机会,波奇观察着自己家房子的格局。房子似乎多出来了一层地下室,车库也比记忆里的要大很多。走进地下室的时候,波奇发现那里放了相当多的杂物,基本上都是音乐有关的东西。在尘土中摸索了好一阵子,波奇又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地面。
“姐姐,你怎么变灰了”,二里在旁边打趣到。
波奇于是被妹妹和妈妈推去了浴室,这一天的大扫除就这么草草结束了。
洗完澡后,波奇坐在客厅里,客厅的陈设倒是与过去一样,这让波奇感到亲切感。
“我回来了,最近好忙啊”,玄关响起了父亲的声音。
“啊,欢迎回来。”波奇站了起来,但除了问候之外,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“怎么回事!一里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”,父亲做出了很夸张的动作,“是乐队活动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吗?”
波奇摇了摇头,父亲松了一口气,继续跟家里人描述自己在外面的经历。波奇注意到,父亲现在似乎是在乐队里活动的样子,完全没有提到与自己公司有关的事情。
“啊,爸爸,你不需要去上班吗?”
“嗯?上班?后藤家的人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!”,父亲得意洋洋地说到,“老爸我可是传奇吉他手呢!今天也在横滨绝赞大活跃!”
“大活跃!大活跃!”二里也在一遍手舞足蹈得附和。
“啊啊,没什么”,波奇没有再问下去。
太阳正挂在树梢上,一天中最热的时间到了。
波奇安静地打开了曾经是自己房间的门,父亲正坐在里面的凳子上,仔细地调试一把吉他。注意到波奇开了门,父亲转过头来微笑着跟她说:
“一里,怎么站在门口?”
“爸爸,我有事想问”,波奇决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,“爸爸一直在说乐队的事情。你一直在乐队里活动吗?”
“是啊,我以前应该讲过?感觉一里今天特别关心爸爸呢,既然女儿这么热心我的过去,我当然有义务再讲一遍呢!来来来,坐下说。”
波奇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,父亲看着手里的吉他,娓娓道来。
“一里,你早上问爸爸为什么不去上班,这让我想到一个事情。大概是十几年前吧,爸爸的乐队一度遭遇过解散的危机,说到底,摇滚乐并不是谁都喜欢的,只是待在展演厅里,虽然永远会有人支持我们的表演,但坚持下去依然十分困难。”
“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,大家都干得很艰难。到最后,甚至你的妈妈也跟我说,如果不去找份正经工作就要分手了。但是呀,就在这个时候,有个机会出现在爸爸的眼前。当时因为千年虫事件的余波,东京的烟火大会在夏季举办的时候,电脑系统出了问题,导致效果不是很好。所以决定了要在秋季再举办一次烟火大会。”
“因为这个原因,爸爸的伙伴打听到了电视台要对烟火大会进行全面的转播,其中一个转播点就设在下北泽,于是我们决定要在那里来一场路演,借助这次机会给自己的乐队做一次宣传。”
波奇意识到,父亲讲的事情,正是昨天晚上自己梦里经历的其中一部分。
“但是其实我们差点功亏一篑。信息收集好了后,节奏吉他手却生病了。在机会就要擦肩而过时,有个乐队愿意向我们伸出援手,让她们的吉他手过来帮忙。然后到了那一天,果然来了一个小姑娘,看上去勉强像是吉他手吧。看到她,我们还以为那个乐队在整蛊我们呢。”
波奇有点尴尬得笑了笑,父亲接着说:
“但她的实力其实不容小觑。跟我们表演的时候,她的表现非常好,超过了我们对那个年龄段的演奏水平的想象。”
“爸爸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吗?” 波奇试着问。
“因为她的刘海和头发都很长,而且总是低着头,其实我看不清。说实话,最近有段时间,看到一里的时候就能想起她,总感觉你跟她很像呢。” 父亲对波奇说,这让波奇有点紧张。
“不过可惜了,要是一里敢去路演的话,很快就能变成传奇吉他手的哦。” 父亲打趣到,让波奇松了口气。
“后来啊,爸爸的乐队活动在经过宣传后有了很大的起色,有越来越多的人来看我们表演了。不知不觉,家里的支出居然到了能够靠乐队活动撑起来的程度,多亏了事业的发展,你妈妈才同意跟爸爸结婚。再后面的事情,我想一里也已经能亲眼见到了。”
“嗯,爸爸,那个姑娘后面怎么样了啊?” 波奇问。
“她啊,当爸爸请她去居酒屋的时候,她只是说自己丢了东西就走了,之后,爸爸再也没有见过她。不过后来展演厅的店长有来找过我,说是她给了我一封信。”
父亲站了起来,在波奇记忆里曾经是壁橱的书柜里翻翻找找,摸索出了一个盒子,父亲打开了盒子,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张纸。
“我还挺珍惜这封信的,说起来,一个中年人保存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的信物,总感觉很微妙啊!不要跟妈妈说哦!” 父亲说着,把纸交给了波奇。
看到这张纸的时候,波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冷汗的蒸发让额头感觉有点冷。
因为当时刻意用了不一样的字迹,所以从字迹上已经无从对证。但纸上的一字一句,与自己的记忆里的信息是一模一样的。
虽然这两天,身边的变化非常明显,但波奇更多的是去适应它,而且说不定这也是梦的一部分,这一点,喜多跟自己说过。而且波奇一直在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变好的,可能只要睡一觉就好了。
但现在,波奇没有了这样的想法。
波奇第一次有这种感觉,自己做过的梦,可能不是梦。
“一里,一里?”父亲的呼唤把波奇叫回了现实。“怎么又发呆了,哪里不舒服吗?”
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。波奇回头对父亲说:“对不起,爸爸,我出去一趟。纸给你。”
波奇跑回到了“自己的”房间,一把抓起了还放着吉他的吉他背包,急急忙忙出了家门。
电车上,波奇一直在跺脚。在下北泽车站下车后,她便直接跑到了繁星LiveHouse。虽然已经下午了,但时间还早,现在应该是乐队成员在店里打工的时间。波奇接近店里的时候,看到门半开着,里面传出来了凉前辈和其他人的声音。
“明明是你搞错了吧!怎么可能一张票要这么多的钱。说起来当时你在打盹吧!”
“知道了,我赔给你便是了,让我看看...”
“就是你这种态度才让人火大啊!作为这里的常客,我还没见过这店里有你这么不像话的店员的!”
“那你去投诉店长啊!现在就去!”
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吵起来了。波奇还是第一次听到凉前辈生气的声音,便赶紧跑了进去。凉前辈站在柜台后面,正在瞪着眼前的客人,没人制止的话,接下来可就不只是吵架那么简单了。波奇还来不及说话,虹夏就从后台跑了出来,把凉拉出了柜台。客人也不高兴地离开了LiveHouse,走的时候还跟波奇撞了一下,对波奇说。
“你们这样的乐队,是长久不了的!”
波奇已经顾不上给出反应了,虹夏拉着她跟凉坐到了桌子前,就跟她们昨天开会的样子差不多。
“唉,凉,你怎么可以对客人发火呢,你这样子,说不定会被姐姐轰出去哦。”
“无所谓了,反正也没有打算待多久。”
“那至少要对乐队负责啊,或者说”,虹夏看向波奇,“至少对刚入队的后辈负责吧,你总得有个靠谱前辈的形象。”
“这简单。一里,借我点钱吃饭,我明天还给你。怎么样,这就是大前辈信守承诺的榜样表现。”
“但你不会还的吧”,虹夏严肃地对凉说到,凉做了个鬼脸,然后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。
“波奇酱,看来需要我和你来给凉做榜样了。怎么你一头大汗啊,过来的时候这么着急吗?” 虹夏关心得问道。
波奇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,对虹夏说:
“虹夏酱,你说你在暑假遇到了我,能说一下当时是什么情况吗?”
“又是这个啊,也不是不能再重复一遍啦”,虹夏有点无奈地说,“那一天我正路过附近的社区公园,看到你坐在秋千上,背后还背着吉他背包,我就试着邀请了你,然后你就来了。”
“是硬拉进来的,一里当时一脸宕机的样子。” 凉在旁边补充。
“你闭嘴”,虹夏说,凉于是把头埋进手臂里去。
“然后呀,波奇酱你给我们表演了一段吉他,我们都很满意,就是这样了。我还记得你说被叫真名很难受,所以我就按照名字里的谐音给你取了波奇这个外号,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呢。”
虹夏笑着说到。波奇才注意到,凉前辈一直用自己的名字在称呼。
打扫完了后,波奇走出了LiveHouse,坐在附近的长凳上发呆。太阳开始躲进建筑物的背后,宣告了黄昏的开始。
波奇已经稍微明白了现在的情形。作为一个书虫,波奇涉猎过很多小说,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不存在于一些小说的桥段里。毫无疑问,波奇想,现在这个情况有一种解释,也只能有这种解释了。
正在瞎想的时候,背后突然有人叫她。
“后藤桑,你在发呆吗?”
这个声音有能让波奇猛然回头的分量。回过头去,波奇看到的是红色的长发和再熟悉不过的身姿。
喜多郁代就站在后面,正微笑着看着波奇。
波奇站了起来,声音也变得颤抖。
“喜...喜多酱...”,波奇没有把问候的话说出来,泪水已经先从眼眶里溢出来了。
“哈哈,后藤桑你好激动啊,不过能再见到你真好。”
波奇才注意到,站起来的自己跟喜多之间有很明显的身高差。
不过是自己比喜多矮。
“喜多酱你长高了吗?还是说我驼背了?” 波奇问到,目光有点游移。
“嗯,说来话长。不过你叫我喜多酱,给我感觉有点不太习惯呢”,喜多接着说到。
“毕竟我比你大了差不多十岁嘛。”
“欸?” 波奇睁大了双眼。
看来波奇又要开始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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